四百四十四章

    仕宦當做執(zhí)金吾

    聽見歸德長公主說起科道官之事，李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了，這也是他上🎥📝🍯次沒來得及問明白的，也不知長公主是否有意含糊。眼下這位貴女心情愉快，套出消息應(yīng)該不難。.

    歸德千歲與李佑如此熟悉，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，主動告訴了他?！斑@個官職，全因京師案情頻發(fā)，有東便門劫掠客商🦕👚🍟者，有貴戚當街殺人縱火者，有上百人鬧市🎢💏毆斗者，不可勝數(shù)，還有個寺卿家公子在南城被強盜刺死。輦轂之側(cè)，朗朗🕎乾坤下居然街市不平，朝廷極其震動，所以要設(shè)一員專治此事?！?br/>
    李佑微訝，天子腳下居然如此🏈亂糟糟，不過細想也不難明白。

    一者，京師人口過百萬，流動性極大，又來自天下各地，民情十分復(fù)😥💒😥雜，在皇城以及皇➰🎦城周邊之外的地區(qū)亂一些也是正常。

    二者，京師公卿勛貴數(shù)不勝數(shù)，大多世襲勛戚都是世代居住京城，身份貴重又成了🐣🛃地頭蛇，屢屢違法犯禁并不稀😂奇。

    不過💻🐡他在京城時，獨🏘身客居往來單調(diào)，無非就是在寓所、宮廷、十王府、教坊司這幾點之間來回，大都是官軍密布的地方，所⏹以還真沒親眼見到過什么案情。

    起國朝京城的管轄權(quán)，有個特點👷是，大興與宛平這兩個京縣與其它縣不同，職責(zé)上并不管治安，而只負責(zé)民政。

    至于京城治安，由朝廷專設(shè)的東、南、🤝😵西、北📛🤫🌰、中五個兵馬司負⏺🆚責(zé)，同時朝廷又派出五個巡城御史分巡各區(qū)，為各城區(qū)治安事實上的主要負責(zé)人。

    雖🤨然歷代時不時的有東廠、錦衣衛(wèi)之類衙門直接參與京師治安，但總體來說⏩🏍，五城兵馬司加五💘😑城巡城御史的體制仍然是基本架構(gòu)。

    用另一個時空的官職比喻，五個兵馬司相當于五個區(qū)的警察分局，五個巡城御史類似于五個🙅👟🔍區(qū)的政法委書記。

    想至此，李佑問道：“殿下之意，朝⛺➰廷欲在五城巡城御史和兵馬司之上增設(shè)一個官職？”

    歸德長公主點頭道：“所言不錯，兵馬司和巡城御史官位太卑，事權(quán)太散，所以要設(shè)員總領(lǐng)其事。巡城御史是正七品🔀⚽🍅，兵馬司是正六品，這個位在其🙃上的新官職將是正五品，相當于六部郎中。請牢記又因職責(zé)重大，需授予威權(quán)，故而要加都察院之風(fēng)憲官銜?！?br/>
    李佑無語，果然是國朝官制特色…這等要害位置，偏偏放個五品，卻又給予很高的威望和美譽，就像那些給事中😀📽似的。

    他又問道：“這就是你前夜對我說過的，要在都察院四品僉都御使之下新設(shè)五品官銜？只是名稱未定？🐇❓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官銜是都察院銜，💘❗差遣將是提督五城兵馬司，受命掌🥫🚇🔂管所有巡城御史和兵🐩🍕🌝馬司，以及京城禁奸捕盜治安之事?！?br/>
    聽到差遣職務(wù)名稱，李佑腦子里冒出個詞——九門提督。好罷，那是“我大清”特有的，若真新設(shè)立了類似官職💖📨🔊，那么🏼🍊🛑在我大明應(yīng)該叫五城提督，雖然是個文官。

    這個新官職里，雖然都察院銜是加銜，更像是督撫之類的外派套路，不同于御史給事中這些最純粹的清流言官。但差遣卻在京城，📔🕣😃算是京官，官加都察院銜也稱得上是清流科道之職了。

    李大人一邊在心里胡思亂想，一邊小心翼翼的問出了最關(guān)鍵的問📥題：“你真覺得本官有望？”

    “此官職雖然只是五品，卻很貴重，又關(guān)系到京師安定大事，被朝野視為仿古之執(zhí)金吾也。為此除了尋常的流轉(zhuǎn)升遷之法，朝廷又為此職定🎧📞💋出了約法三章，很是嚴格，唯有三條齊備者才可候選?！?br/>
    執(zhí)金🛫吾是什么李大人不是很清楚，但在雜書上見過東漢光武帝感嘆道，仕宦當做執(zhí)金吾，娶妻當?shù)藐廂惾A…

    而且在重要的位置上，朝廷📲設(shè)👿🙁📊定門檻也是很正常的現(xiàn)象，這種門檻介于紙面上的顯規(guī)則和不見光的潛規(guī)則之間。雖不是明文法令，卻人人都認📃🌴可，成為固定條例一般的存在。

    像著名的非翰林不入內(nèi)閣，非進士不入六部，就是類似的情況🐪，國朝官場有🦃⚽許許多多這樣的慣例。可以說，太平年代里官制特征就是穩(wěn)定有序，遵守慣例。

    當然有慣例就有例外，但例外✨🏻🔯終歸是百中才有一的極少數(shù)。一般人想碰到這種例外，那是奢望，需要極大的運🎺🦓🚒氣和機緣。

    看來為了這個新官職設(shè)定的約法三章，也🤴👀將成為后續(xù)者的慣例🔸🌸。李佑便豎起耳朵仔細聽，即使自己不合要求，但能多出幾分官場見識也好。

    歸德千歲繼續(xù)說道：“其一，必須要年富🧚🈺🌋力強，雷🥛🎖🔚厲風(fēng)行，適合治亂，老邁遲緩者不用?！?br/>
    李大人認真的自我鑒定了一下，全天下最眼瞎心瞎的人也不敢說他李佑老邁遲緩罷，絕對夠格，甚至嚴重超標，二十一虛歲豈止是年富力強？放到二十一世界，李大人只怕要被人肉搜索并成為🔕走紅名詞🏑🏥🐷。

    李佑暗暗自得的想道，是不是找機會將年齡修改一下，增加到二十五歲算了，免得哪天被人大驚小怪👻😲、驚世駭俗了。

    長公主又說出了第二條標準，“其二🌵🏰💭，要有治理雄都大邑之資歷，多多益善，不然不足以應(yīng)付京師民情。”

    聽到這✋🔭🚭條，李佑眼中精光爆閃🔆🦃✂，亮的嚇人，💊胸脯不由自主的挺高了。

    他在位居天下前三的大都會蘇州城里擔(dān)任過府推官，期間處理過糧荒騷亂，調(diào)停過傭工叫歇，兼理過通判捕盜，主管過刑♐🈷💵名律法。

    如今他還正在天下前五的大都會揚州城里署理府縣雙料正印官，所有政績天子都親眼看到了，🤳無須多言！

    所以在治理大都🌻🚱會的經(jīng)驗這方面，他資歷是硬邦邦的。雖然年限加起來不到兩年，但經(jīng)歷之豐富可以🏄🥙🥗說天下少有。

    身兼兩大都會的豐富履🔋歷，有📧🐻幾個能與他比試？認為他不夠格的，那真是昧著良心了！

    眼見李佑越來越騷動不安，像是發(fā)了🚱情的野獸，歸德長公主心里感到好笑，但在表面上無視了。一本正經(jīng)的說出第三條標準，“公議秉性剛正，不畏權(quán)貴，敢于執(zhí)法?！?br/>
    這條標準主觀色彩很濃，估計也沒有能夠完全做得到🐫🍞的人，全看大佬們口中如何判👉🦖定了。

    李佑仔細的拿自己對照過，又想象了一下。至少靠山們?yōu)樽约赫f話時，如果稱贊自己“秉性剛正，不🍰🍁畏權(quán)貴，敢于執(zhí)法”，起碼不會讓人覺得是笑話罷。

    他李佑身為景和朝第🍕🛡🕢一位廷杖成🚴👎就獲得者，豈是浪得虛名！不得不說，那兩下廷杖挨的太值了，只這一條拿出來就可以秒殺他人。

    即使拋開廷杖不提，當初自己在朝時，與一干宰輔斗得天昏地暗，這可💌🔚🍽算👗⛷是不畏權(quán)貴罷？將彭閣老家公子舉報進了刑部，這能算是秉性剛正罷？又在國子監(jiān)血案中親手將錢太后的外甥查辦入獄，這絕對算是敢于執(zhí)法罷？

    那些⬅👖🚟光輝事跡似乎都可以成為加分，而且是很⏮醒目的加分，不容別人否認。

    聽完三條，李佑仰天長嘆，熱淚盈眶，這簡直就是為自己量👊身定做的約法三章??！天下四、五品的中層官員中，♊還能有幾個比他更合乎標準的？

    李大人幾年來從中樞到地方，在邊邊角角地帶鉆著規(guī)則空子向上爬，如今一路資歷串聯(lián)起來，居然完全符合朝廷新設(shè)官職的條件。🔫✔這等好機緣都叫他遇到了，連他自己都開始迷信自己的天命了。

    不過李大人并非官場小白，激動之余又自動腦補了一項潛🌶規(guī)則，那就是必須朝中有人。這個朝中有人，包括兩種意思。若朝中無人，就得不到這個隱隱現(xiàn)出幾分貴重的官職。更重要的是，若朝中無人，即使給了🤝這個官職，那也做不下去。

    都知道京🃏🐃🧒師中高官多如狗，貴戚滿地走，沒有足夠強大的靠山勢力，誰能坐的穩(wěn)管轄九門之內(nèi)的五城提督執(zhí)金吾？別的官職，朝中無人的后果無非就是被忽視，但這個官職，朝中無人的后果就是被😓🧜別人修理下臺。

    他李佑雖然根基短淺，關(guān)系網(wǎng)單薄，但也能算朝中🔫🔊🐑有人罷。

    歸德長公主緩了緩說：“吏部根據(jù)天下官員名籍，參照那約法三章，選出二十六個人為備選，其中就有你的名字。去掉條件太差的，以及那些自愿放棄的，經(jīng)過廷議后優(yōu)中選優(yōu)只剩五人，還是有你的名字。不過具體為誰，至🖐🛑🌂今拖延未定，母后將此事暫且擱置了，說等到天子南巡后親政時再說?！?br/>
    李佑咬📼🦂牙切齒道：“無論如何，也要爭⚾上一爭！”

    歸德千歲感到李佑似👡🚷乎鬼迷心竅了，又重重警示道：“這個官職很難做，一個不好就將滿朝人都得罪光了。而且我隱隱約約覺得，做了這個官職，會被重重卷入朝爭。當前司禮監(jiān)重立，勛貴入廷議，正是緊張時候，你怎可不三思而行。”

    李佑已經(jīng)被那職位晃花了眼，他覺得一輩子可能也就這一😐次機會躋身清流了，所以就是刀山火海也得上！

    風(fēng)險總是避免不了的，越向上走，風(fēng)險也越大。又想著自家金書鐵券的效力，不🍳✌禁脫口而出道：“古人云🐤✡，仕宦當做執(zhí)金吾！”